诗昆论坛【诗昆法苑】【藏春坞】 → [原创]香女诗传(足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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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香女诗传(足本)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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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级:论坛游民 帖子:24 积分:131 威望:0 精华:0 注册:2008/4/23 23:14:11
  发帖心情 Post By:2009/6/15 7:07:27 [只看该作者]

第十编 24首

欲说还休今日事,不思难忘旧时人。
                                                     —水生《思亡妹》

 

香儿坟上
恍如生死百年分,一自当初隔此坟。
魂不见归江上水,歌曾闻响谷中云。

 

祭香儿一百韵(词遇韵)
桃花坞,杨柳渡。去几何?无多路。柳如烟,花似雾。昔美人,恒此遇。或采花,或漂布。初遇余,尚颇惧。羞不言,言难喻。及日长,乃无瞿。见我来,笑相顾。与余言,言多趣。至后来,真性露。偶谑之,敢嗔怒。每逗之,曰可恶。任率真,随谈吐。少嫌猜,无装做。除辫长,一如故。二八过,言当娶。孰料之,事多迕。我父知,宁此护?强拆之,意却固。曰其婆,农村妪。曰其娘,农村妇。曰其人,农村孺。谓菟丝,难我附。彼归余,事未具。业无从,房无住。黑市人,城难寓。吾曰非,辙无数。无业从,自开铺。无处居,能宿露?是不成,我回驱。宁与之,将农务。亦不能,将其负。其于儿,如甘澍。儿于其,如辙鲋。苟无之,涸谁呴?城中姝,诚亦姹。然终嫌,多金镀。况其攀,唯纨绔。纵我怜,吾敢慕?吾所希,唯纯素。彼具之,乃天赋。父此闻,久踱步。忽斥余,为情锢。纵多言,难理谕。曰其终,必抵捂。妹思余,却难晤。我临江,诈一赴。冀庭帏,能悔悟。甚此为,传有误?妹闻之,惊失措。奔江楼,泪如注。彼谓余,真已故。一时懵,楼下仆。吾闻之,急奔讣。见楼沿,唯双屦。知此时,悲已铸。悔莫追,空大呼。恨流光,难回溯。叹前情,皆虚付。每思之,伤情愫。自卿亡,病日痼。旧邻姝,已无妒。叹仙姿,难重塑。昔双鸳,今只兔。无傍行,难成互。日无聊,酒频酤。为浇愁,醉犹酗。叹年华,成虚度。负所期,志难骛。人于官,趋若鹜。吾独狂,耻行赂。孰迎余,于宾阼?但供人,随摆布。或闭门,自觅句。偶感时,还泪雨。念睡狮,今已寤。之未兴,穷所苦。制于夷,何屡屡。虽放开,国难富。府帑空,兴重赋。纵稔丰,民难裕。少油盐,乏酱醋。衣不温,饭难饇。彼何人,免饥冱?乃贪官,终日酺。陪饮之,有众嫭。血罗裙,翻酒污。每思之,空仰吁。欲回天,力不副。卿已亡,愁谁诉?今此来,景和煦。卿昔叹,春难驻。今我来,伤迟暮。深坞中,花满树。古渡前,飞白鹭。坞渡间,草满阜。草阜巅,乃卿墓。墓碑前,香一炷。待吾终,会此祔。

注:“贪官”句,作者于贪官,尝斥之为溃堤之蚁。除此处外,别有句刺之曰:“此辈但知黄金宴,安知更有白屋贫?”“众嫭”,扬雄《反离骚》:“知众嫭之嫉妒兮,何必飏累之蛾眉?”“祔”,合葬也。

 

跑马场
昔我放牛地,今人跑马场。
闻他开发者,乃一老台商。

 

返城途中
朝发锦江岸,晌至抚河滩。同船皆乡里,路竟话未完。问我在城上,可否觉身单?工人如有事,会否抱成团?谓其在乡下,生计颇不安。初许田到户,尚称政策宽。直愿悯农者,莫惜盘中餐。言惜固可感,馀粮粜却难。吾闻殊不解,问何有此叹?彼闻未即答,白条示我看:“粮产早翻倍,非徒壁上观。粮款迟难兑,犹是纸上欢。只今入城市,所为即面官。谷换唯此物,一钱不曾攒。各种乱收费,仍须见人摊。吏人如鲎杓,历刮滴无残。仓储既告罄,牛羊亦空栏。有不堪其逼,饮鸩杯自乾。上如置不问,久必构衅端。”言者心自苦,闻者鼻亦酸。来时爷娘送,诸事均儿瞒。家本不宽裕,果此益贫寒。待问愧非职,欲顾力又殚。安得当路子,出面能一干。在民免摊派,于官惩贪奸。

按:作者另有句云:“不必路似江面平,但愿官如江水清。”与此诗末句同旨。

 

田家叹
夫出东门行不返,妇田南亩怅空啼。
吏人搜刮些无剩,椎剥而今到豕鸡。

 

叹企改
一企行双制,工同酬不同。
嗟吾人老实,总在被欺中。

按:吾友某,尝出一联索对于予,予不能对。其联曰:“吕字口两张。一喫总公司,一喫大市场。”知刺其老总吕某也。其另有联云:“化工大市场,航母;原料总公司,弃儿。”(吕某有要将其大市场打造成本地区同行业中之一航母云云)盖总公司、大市场为吕某辖下一企之所分,其员工月薪凡在总公司者240元,在大市场者1040元(含前者240元),其不公乃尔。友人撰联非之,不亦宜乎?除联外,友更有“恶”诗曰:“在非二企事同劳,何更酬分低与高?真想充回马加爵,叫欺我者尽驮刀。”时作者战友某(曾作《入厂有感兼示水生》者)亦有同类之作云:“昔赖厂君人姓公,身无见落被欺中。非今一企行双制,谁识工同酬不同?”此单位搞企改耶?或欲职工沦乞丐耶?

 

下岗四首
岗位去留难自由,重新组合果谁优?
人逾六十吾三十,老未离休少退休。

春来连月雨无歇,旧日枪伤今复发。
忍痛强拉翻斗车,鼻尖水滴脚尖袜。

练摊无助日多蚀,僦屋孤居夜少眠。
三十岁人家未组,八○年事梦犹牵。

囊空捡得一钱看,便此人前还自宽。
衣旧不堪经再洗,饭稀犹可应三餐。

按:政策既向大企倾斜,身为小企一员,作者所在之岗,其下也必矣。又诗云“水滴脚尖袜”,则鞋破可知。此作者欤?济癫欤?

 

代农者言
部分先富者,今日何潇洒。赋闲有大厦,陪舞有小姐。酒厌人头马,烟嫌阿诗玛。于丐无檀舍,于赌钱盈把。素无书陶冶,言出多欠雅。商者货多假,善贿无人打。似尔兴华夏,何敢期君也?我辈居山野,愁积如积瘕。此皆因乡下,人多田地寡。兼粮输里社,人唯白条写。平生人不惹,还是被人耍。君今车配庌,我屋茅为瓦。更身瘦如剐,虽在亦苟且。世与人厏厊,唯是愁难泻。

 

打菜途中
两篓车后载,郊区往打菜。路逢一行人,相伴结成队。担前担被包,担后担米袋。男为打工仔,女为打工妹。去往城市中,来自农村内。问其何背井,答曰“农事废。耕地卖港商,现已尽芜秽。谓待厂房起,征工用吾辈。久等不破土,吾辈闲难耐。因共结伴出,求业向阛阓。”吾闻斯人言,吁嗟生感慨。工人不作工,农者废锄耒。产品何由出?粮食无有刈。我今重招商,日久必为悔。

 

邻摊师傅二首
厂从破产已三月,三月恤金今辍发。
迫使车间老锻工,街头学卖面儿饽。

下乡下岗苦兼尝,人昔悯农今自伤。
摊子立交桥下摆,躲过城管遇工商。

按:此师傅曾问作者何以下岗?答曰:“‘主管部门抛国企,承包个体饱私囊。职工逐一被清退,店半租人半改装。’是以下岗。”作者亦问彼厂因何关门?对曰:“‘上有人来打假冒,厂长下有苦衷告:设备犹是民国造,产品那能不粗糙?欲从国外进一套,人不贷款宁能盗?而今更难扭亏耗,不才甘交乌纱帽。人将其言向上报,上批曰:勿等、要、靠。’由是关门。”二人言罢,互勉曰:“好歹强撑到退休”。且说政府今之“抓大放小”,实为抓小放大。试问大企小企孰多孰少?况大企多为垄断行业,何劳抓耶?而小企欲分一匙羹却不能。若一以待之,今之下岗者何至有六千万之众?脱有失业保险,犹可说也。所不解者,政策全无配套,除4050者外莫不挣扎在生存边缘。便企业因此而走出困境,然以牺牲大多数人利益为代价,又何成绩之有?况企业非但未因此走出困境,反纷纷倒闭,退出市场。昔之“减员增效”,而今亦成一句空话。地雷可趟,然诺言未可轻许也。倘不能践之,则是为欺人。不闻子曰:“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论语·里仁》)?

 

老队长
昔为大队长,今为小社员。问他此何故,答曰命该然。谓初民上访,身未阻其前。致彼乡干部,无一得升迁。人因遭所忌,处处受拘牵。言罢复叹道,小鞋不好穿。

按:于“小鞋不好穿”,作者心有戚戚焉。其当年要求转业,盖兼因此故。“民上访”事,见前《返城途中》。

 

悯农
死守一方田,农家亦可怜。稔丰无谷进,岁冷缺衣穿。温饱知何日?同康未有年。征科多且杂,土地少而坚。倾廪输官府,无人兑谷钱。白条今压久,多已卷黄烟。

按:若当年《洛杉矶时报》记者华莱士见香烟中有此用“白条”卷而点之者,必不会以彼过滤嘴长过烟卷者为奇。白条卷黄烟,民岂不心疼?然非此,无以泄愤也。
注:“同康”,大同小康,儒家者言。

 

装闲
滩名红谷,湖曰青山。景虽有致,人顾无闲。谁暇似我,日荡其间?一从下岗,再不上班。

按:世上更有一种装憨者,彼于其民之饥寒不可谓不知。惟民不言,则彼不恤,必致赤子弄兵于潢池之中乃恐。彼与此非徒所装不同,且有真装与假装之别。
注:“红谷滩”,南昌市政府所在地,位于昌北新区。“青山湖”,在南昌市城东,为城内湖之最大者。

 

悼父
革履一双,父亲订做。货还未提,人竟先故。匠送来家,儿穿展墓。为能使知,叩以轻步。

按:作者别有一挽父联云:“牵愁昔但鸡公岭,入梦今兼兔子岗。”(“兔子岗”,作者先尊人吉地。)又此前,柳公及夏干部也相次即世。其至交王道士挽之以联曰:“终欠二三,兄是弟还是;乃知七十,古稀今亦稀。”未几亦归道山。

 

面子工程
昨扮金盘路,今开玉带河。
有钱唯务此,无力更营他。
农者在田少,工人下岗多。
彼常衣食缺,自未上心过。

按:此诗之旨,只“丰年玉何如荒年谷”一语,足可括之。

 

私家车
路边超市去,湖畔广场来。
人见三分气,车过一阵灰。
此还温饱想,他已富康开。
地若非曾到,身疑在港台。

按:何谓“民不患贫,患不均”,此诗答之矣。
注:“富康”,国产轿车名。

 

工龄买断
邓昔四坚持,江今三代表。
五星旗自飘,百姓事谁晓?
人敢觑房车,我羞探老小。
工龄数十年,买断钱何少?

按:工龄买断又名工龄置换。国家规定企业职工凡一年工龄折800元,20000元封顶。作者所在单位最后一块地皮——仓库库区(位于昌北,面积约二十三亩。)及数排库房、一溜店面被人以300万元买断后,作者工龄(凡二十八年)随之亦被单位以区区20000元买断。作者此时距正式退休尚有十八年,这期间社保金便得交43000多元(医保其单位未予办,“幸”可免交。不然,非止捉襟见肘,直杯水车薪矣。只是死得,病不得,奈何?)。今之艰难且不说,似尔,便晚景亦堪虞矣。若将“下岗”比作虎,则此“工龄买断”为猛于虎者也。“三个代表”,百姓讥之为“水表、电表、煤气表。”岂仅为福利少、费收多之一端耶?必更有所疾者在。
注:“老小”句, 时作者已是偏露之人,且累茵之悲已再岁矣。“老”,在此固仅指其白髮孀亲。“小”,指作者哑儿。作者有《坤儿诗》云:“小儿名家坤,口瘖不能言。其母弃之去,别嫁于他门。儿今三岁大,父忙难自带。托其祖母边,此究出无奈。祖母居乡间,经月父一还。只道见非易,谁知别益艰。三岁小黄口,已解满地走。见时扑我怀,别时追我后。必其熟寐时,方敢悄去之。当儿梦回处,为父已远离。儿醒父不见,那知事有变?旧捉迷藏间,必定寻我遍。遍寻不见爷,儿准泪交加。念此肠寸断,心是乱如麻。安得好心妇,与儿为继母。视儿如己生,容儿随左右。嗟哉微斯人,吾命属艰辛。其母尚如此,寄望于谁身?今欲一去电,对方又占线。知儿近如何,此归未得便。昨日街上行,见人抱一婴。道是谁家种,前妻与人生。此子脸何净,我儿身多病。同为一母生,却是两样命。”诗前并有小序云:“初,儿生即不顺。既出,哭、吮均无力。加之寒热交攻,继而痉挛连作。药虽活儿,然喑疾已落。吾怜之,其母则恶之,后竟弃之于不顾。人之自私寡情乃尔。此非唯儿之大不幸,亦吾之大不幸也。嗟乎!天胡不仁,使吾至斯。”

 

愁予
税屋贫民窟,开门污水渠。
孤身长客此,百事惯愁予。
米价今还涨,瓶储昨已虚。
纵诗惊顾况,所在亦难居。

按:编者以为,农业出路在于产业化,仅凭昂其米价,能使农民增收几何?徒令城市低收入阶层如作者者度日弥艰。作者此时月收入含低保金在内还不足400元,而其档案工资却有740元之多(固未抵肉食者养廉款之零头),虽在在岗时亦从未按此数足额领过(企业工资多为虚加),然社保金却须按此比例交纳,每月200元。自工龄买断而成自然人后,此款,作者只能一直欠着。今之“物价连同春水涨,水消不见价同消。”(作者语)对薪米已难以为继之作者而言,无异雪上加霜。而此时之政府却如一建筑公司,终日疲于建此拆彼,今日要把象湖建成西湖,明日要把红角洲建成阿姆斯特丹,“一些钱都扔到砖头里去了”(南昌市民语)。望其来苏(《尚书·仲虺之诰》:“后来其苏。”旧注:“待我君来,其可苏息。”),知待何时?谓其不作为固不可,然谓其不知“灾区的人们大约是不会去种兰花和欣赏兰花的。”(鲁迅语)想未冤枉。

 

回乡偶见
日垂天半殷,田父荷锄还。路遇群儿辈,弓身刈草间。因叹春涝久,稻秆皆霉朽。不特断人粮,牛饥同懒走。辘轳肠內鸣,晚稻尚青茎。纵使今收得,可堪乡里征?草非因爨取,为饱羸牛肚。人任釜空悬,炊烟无一缕。

按:昔龚定庵诗,人云“伤时之语,骂坐之言,涉目皆是。”(见张祖廉《定庵先生年谱外记》所引王芑孙答龚氏书)今观作者后期之作,有同感焉。龚氏固为追求个性解放而然,作者亦非无感而发。试想,以其当时所处之浊世(自彼视之,固然是。),而欲其作《河清颂》之如鲍照,不亦难乎?

 

重祭香儿、
卿非吹笛石崇妾,何效绿珠坠翠楼?我非惧母庐江吏,卿是兰芝赴碧流。赴碧流兮坠翠楼,卿兮卿兮又一秋!水流不尽楼犹见,睹之能不恨悠悠?往昔相怜今独在,天地于我同坟丘。当初未便随卿去,不知有何志未酬?而今绣帕虽在手,却无绣者来入眸。往事于今空记省,故物只堪供人愁。不复欢娱恨景短,正苦来日岁月稠。一向凄凉无人问,纵有杜康难解忧。年久悲事增无减,瓦缶未敲愧庄周。今拖病体来为祭,泪湿芳冢土一抔。

按:作者一经失业,生活日益贫窭。自是此日下岗工,谋生乏术;非比当年下海者,创业多门。加之诸多不幸,敦彼一身,个中艰难,谅有不堪言者。知此,则其何以会有今之“泪湿芳冢”云云,料不难解矣。又人言作者其未可曰儒者正在此,盖“儒有不陨获于贫贱”(《礼·儒行》)也。然作者此云:“往昔相怜今独在,天地于我同坟丘。”则其之厌世非仅为贫贱故也明矣。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9-6-16 23:47:39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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