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
——悼念春天的十个海子
1.从春天出发的马车
从春天出发的马车,跑往开阔之地
蹄声清脆,在成熟的麦田上空生长。这里
已经保存了来世,密集的光阴与悲悯
所有信仰之念和皈依的沉默
车过的时候,惊起无数俯仰的头颅
那大片飞起的麻雀,在半空中
划出弧线,惊惶失措。它们一生里
要经历无数这样的轮回
返还起点。而马车渐渐模糊了
抛在身后的麦穗,满是鼓胀
而浑浊的泪水
2.向日葵,面朝高山
我们,在山沟里生根
吸取清晨之光,闪烁着,净化肉体
火车经过的呼风里,黄金头颅
扭转,观望体内孕育的黑夜
一寸寸铺张
侵染黝黑的生命线与爱情线
哦,向着太阳,这块塌陷之地
缺乏持久的钟声。恪守沉默的人群
已经远离。雪纷纷而下
象一场死亡那么单纯
素朴的扳道工,不断变换角度
完成一次又一次细小的轮回
火车开过后,沉郁的汽笛声
积淀到山的北坡,背阴
我们面朝高山,满目青茫
3.布达拉
徘徊于转经桶之外
我细数念珠,迟缓的年岁
愈往后,愈温软
墙上雕花烫金
映照日月
德令哈的儿女们
透过星空,望见这里
烛火下,最后一本经书
善待一个异教的子民
20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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