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读《左建春书法作品集》

书如其人，心手双畅
——读《左建春书法作品集》
□  殷  宪
圈内人都说，《左建春书法作品集》出得好。书好，一在装祯设计，二在纸张印刷，这是形式美。三呢，有王祥夫君一篇文辞华丽又颇为得体的序言，这是什么呢？窃以为在世俗是画龙点睛，于佛门则颇类乎开光。此光一开，这本小册子即体量大增。所以，这些东西虽然是外在的，却是丝毫不能含糊的。话虽这么说，但书法作品集归根结底还是要靠好的书法作品说话，靠书作者自身的实力证明自己。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左建春氏今年该是30岁了。这个年龄，在古人该是而立之年，要蓄胡子了，但当今社会对他们则仍以小青年目之。以小青年看建春，看建春的书作，确实给人们以一种惊奇，也让我们这些步入暮年的书人欣羡不已。它令我心生慨叹：与现在的建春相比，30年前自己算得了什么，什么“书法”、什么“而立”，于我有何瓜葛！
我于建春，是先见其作而后识其人的。大抵是在十多年前罢，我的小儿子雪圻在大同五中读初中，建春之父是他的物理老师，他奉左老师之命捧回一件尚在太原读书的公子的硬笔书作让我评判。当时我好像除了让儿子捎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给老师外，便是请建春以其毛笔习作相示。尽管对此我并未十分在意，但不久建春还是真的带着几件书法习作到我办公室了。一部分是临米芾的，很有些模样；另一部分则是对联和大幅面的东西，不知为什么要写得歪七扭八，字不成形。问他个中原由，答曰，此为临习，彼是创作。他显然是把临帖和创作割裂开了，以为临古人不能走样，创作却可以信马由缰地以己意为之，亦可照时风中的等而下之者仿之。我当然是晓以临池之道、临池之用，劝他以所临米芾之法为绳墨书写作品。当时我正临王铎行书，而书作也竭力以王书再造，临作与习作都挂在墙上。他听明白了，也看明白了。写了一段米芾之后，不知为何也爱上了王铎，而且一直到今天。
收在集子里的作品，除了手札之外，都是王铎味极浓的行书。确切地说，他是学王而非王。建春的字更多地强调了王铎行书的斩钉截铁，王铎行书点画及其使转折挫的力度、以及由此而造成的茂盛结密的气息还在，但却不大能看到那种满纸云烟的恢宏之气了。这是不是说小左的字是多筋骨而少韵致，险劲过之，而纵逸不足呢？是，也不是。因为他的气势风神是凭借茂密的章法来实现的。这便是建春行书自己了。而造成这种气息的，在很大程度上是点画、转用和结字的生熟兼用和更多的避熟就生。这是不是古人所谓“初学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务追险绝”呢？我想是的。将要步入而立之年的建春，在自已的学书之路上处于这样的阶段是合乎常理的。
与建春自己的行书相比，他的小字手札却完全是另一种面目。“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孙过庭在《书谱》中，用《论语》这句名言评述“古不乖时，今不同弊”的上乘书作。“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这八个字正可为建春小字之勉。左建春在电视台的工作是编辑和制片，他的嗜书和好读善用，在同龄人中是比较突出的。在他身上很难找到现代青年的洒脱不羁，从他的言谈举止会使人想到“五四”青年的长袍，甚至是更早些时候经传统文化浸润而造就的谦谦君子。建春的谦有时近乎“迂”。苏东坡《论书》中有几句话是铨解书如其人、字为心画的：“人貌有好丒，而君子小人之态不可掩也；言有辩讷，而君子小人之气不可欺也；书有工拙，而君子小人之心不可乱也。”正所谓“翰墨文章至妙者，皆以深意以见其志，览之即了然”，建春的小字正是他性格作派的写照。
建春的小字，该是真行了，非草非真，离方遁圆是其本相。大字难于结密而无间，小字难于宽绰而有馀。建春的大字的结密前已述及，而小字的宽绰有馀、心手双畅更是览之即知的。他的字恬淡闲雅，不事雕琢，但又不失于精到，此乃心不厌精，手不忘熟所致耳。相比之下，他的小楷则略显纤弱散漫，好在并不失传统的中国文人气息。我真没想到建春写小字，会是“傍窥尺牍，俯习寸阴”，并且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的作品能够入选全国七届书展，并在山西省青年书作十佳评选中位居其首，应当说是物当其值了。

此片开头最是摇曳。
殷老几篇文字，都是长者之言，优劣都说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