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痛之初体验
“你藏的好。这么多年,终于让我发现你了。”他抓着我的腕子。
“你这和尚,为什么抓我?”咝,好痛。
“业障,万物自有因循,尔非人,安可搅乱人世。”和尚一付理所当然的面孔。
“可是,我没害过人。”我一边辩解,一边急谋脱身之计。
“等你长大了,自然会害人。”和尚一本正经的和我争论,但道理却是难堪。
“放狗屁。你那个什么佛天菩萨又有几个天生是人,不照样投胎来到凡间搅乱人世。他们是不是长大了也害人?”我口不择言。
“阿弥陀佛。”和尚道理没我明白,却开始念佛。这一声佛号如一根棒子,削的我头晕目眩。
“别念了别念了,”我痛叫着,却不肯认输,“你念的半点不好听。”
“降妖伏魔足矣。”和尚说着,拉我便走。
“那和尚,放开他。”一个熟悉声音响起。
先生!我猛回头却看不到先生的影子。与此同时,先生拍过的我的左臂有什么东西飞了来出,把和尚的手弹,定在当地,而痴如醉。我一得挣脱,环顾四周,大叫:“先生,你在哪里。”
“傻孩子,我自然在囚车里。你的身份已露,速回去和你父母逃吧。先生帮不了你什么了,快走。先生种在你手臂上的辰星无极变困不了他多久。”
辰星无极变!我蓦然想起承伯说过的话来,那年,他无意间讲起南唐州旧事,提及曾助唐州暗星尊反叛的智者冷子铭,当时,广晟天帝征魔界,为魔族所乘,死伤百万,唐州牧守暗星乘机造乱,自立天帝,克凡间七州,天界一州,周天震动。如非南天帝羲王以一支兵马死守天柱,只怕天宫也要给他们翻过来。--这辰星无极变正是智者冷子铭的特殊本领之一,难道冷先生居然是天下闻名的冷子铭?
不及细想,我拔腿逃去。
匆匆还家,只母亲在,父亲却还在田里。
见我惶然的样子,母亲说:“雨儿,怎么了?”
“妈!”我一下跪倒在地上,“请跟孩儿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们搬家好不好。”
“搬家,我们在这里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家。”
“妈,请不要问了,如果您还要我这个儿子,我们就搬家。”
母亲看看我,转身就去收拾东西。
我原以为母亲不会听信我的话,不肯随我轻易离去,毕竟这里是祖祖辈辈生活过的地方。没想到,她什么也没说,就决定随我离开,这是怎样的溺爱!
扶着母亲匆匆去寻父亲,才来到村口,便见父亲带着一个僧人兴冲冲的归来:“雨儿,这位大师找你。”
却见我已跌倒在地上。
一道强烈的光芒从僧人手中升起,照亮世界,仿佛十万个太阳落在我身上,把我融化。我挣扎,我哭喊,声音传不出去。迷蒙中我看到父亲张大的双眼,母亲惊愕的掩住口。
金光把我融化,把我压缩,落入一个钵中,把我打回原形,小蛇般细小,在钵底蜿蜒。
和尚将钵放在父母面前,得意的让他们看。
我这一刻几不敢动。多年的担心,终于出现。父母发现我的秘密了。我不是人,我只是一条小龙,我藏于人间,骗他二老的情爱。近十年光阴,他们为我操了多少心,受了多少累……
我恐惧,我不安,我怕他们伤心,我怕他们生气我骗他们,我怕他们会指着我,骂我畜生。
我不敢想象,我感觉他们痛恨的看着我,仿佛刀斧加身,仿佛烈阳焚顶。我只得瑟瑟而抖。
“不!”母亲哭嚎起来,她抓住僧人,“你把雨儿还我,他是我的儿子,你把他还给我。”
我一怔,泪水模糊的眼睛。妈!我抬头。
母亲给僧人一抖手间推倒在地上。
“此子乃为上界华山池私逃小龙之一,搅乱人间,你怎还不明白。”僧人一睁秀目,脸色赤红,表情狰狞起来。
“什么小龙,他是我们的雨儿,我不管他是什么,他是我们的儿子,你把他还给我!”母亲仿佛受伤的母狼一样,再次扑了上去,浑然不顾与修真之士的差距。我从没见过慈祥的母亲会有这样凶猛的表情。
但凡人毕竟比不过修真者,僧人身上一团金光射起,母亲又复摔倒在地。父亲大怒,举起锄头向僧人筑去:“贼和尚,我和你拼了。”
僧人后退:“你们疯了,你们疯了,人妖不分,善恶不别。”
父亲只是一锄一锄的打:“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我猛的用力,金钵疾摇。僧人大惊,却步而退。一声叱令,云生足底,飞了起来。
父亲母亲只在下面追:“还我儿子,还我儿子。”到后来责骂变成哀告:“求求你还我儿子。”
我拼了命,一头撞破锁钵金光,满头鲜血流淌,僧人急用手扼我颈,让我呼吸不得。我眼睁睁的看着父母越来越远,终成两上小点,然后其中一个小点倒了下去。
我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之晕去。
华山池上,东灿灿为日,西皎皎为月,日月轮转,不舍昼夜;金山为岸,玉液为波,金玉映目,无分南北,繁华里,却洗不去我凄厉的哭声。
浪在滚,浪在翻,一条小白蛇一样小的龙在巨浪中翻滚向前。
巨浪打在金山上,摔成细小的粉尘和泡沫,金山不动。
轰隆隆,似巨雷动地,似山裂惊天。
轰隆隆,云中的鸟儿惊避。
轰隆隆,地上的兽儿奔逃。
轰隆隆,水里的鱼儿潜形。
轰隆隆,五百小龙惊恐得随着波涛乱蹿。
浪在滚,浪在翻,一条小白蛇一样小的龙在巨浪中翻滚向前。
一天,轰隆隆!
两天,轰隆隆!!
三天,轰隆隆!!!
……
……
金山——不动。
金山不动?
金山不动。。。
金山不动啊!!!
……
僧人站在金山顶上,微微笑着,似笑一只想咬倒扶桑大树的蚂蚁,想舞动定海神针的蜻蜓。渐渐的,他的眉头皱起来,金钵已在手中,他喝道:“业畜,你真的不要性命了? ”
一缕鲜血忽然从水中冒起,水波骤然平静。一条小白蛇一样小的龙浮在水面,如死如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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