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九月,赴南昌办事,公余,邀在昌好友一聚, 次日又应朋友赴某楼游乐.酒间遇一丽人,名罗玲.年十八九.言语甚婉约,席间叙平生所遇,甚骇惊客人.其所遇不平事实尢令人愤,其人亦堪怜.如今追忆,心总难平复,勉为一首聊记当时事,并寄罗玲.

豫章九月繁华池，游人处处花参差.

皆言东市春色好，主意殷勤客难辞．

醉月楼中光照地，越姬吴娃影披离．

博拳斗酒各安乐，此间歌词不言归．

主携娉婷忽然至，秀靥小唇堪客醉．

执手红酥比肩坐，袭人香气摇衣袂．

绿酒一樽为君寿，巧笑并呈阿侬字．

酒里歌辞荡春楼，阳台艳舞未便休．

意兴渐随灯火阑，人情到此转惆缪．

醉倚卿卿询故事，低却眉山尽是愁．

自言生在书香第，父充小县庠门吏．

初时学书始有成，谁意壮年父病死．

母贱亲疏拙家计，灯前尚有幼年弟．

冷落公门令人羞．无耐别来繁华地．

同乡惊我初到此，荐我宾馆供洒洗．

月俸显微尚积余，捎带平安两字寄．

宝马香车频出入，其间亦多朝中贵．

中有一人影前停，目注移时意甚矜

去后忽然经理至，始知赫赫位列卿．

多辞无非荣与富．骤来心思何其明

身虽低贱家虽贫，亦耻苟且效蝇营.

经理闻言竟默然，旋语低徊盼周全．

毕竟在人低檐下，杯酒或可免纠缠

杂坐谑笑何卑陋，一口入怀天地旋．

醒来何衣掩残躯．落红应羞向人叹．

破瓜无颜面旧朋，随风飘落豫章城．

此后浮生逐波浪，堪留最是莺花巷．

每有电话询家事，曾无半句言殊况．

更喜弟已折月桂，喜极而泣意稍鬯．

昨日本是我生辰，忽有短信相问将

细聊始知那时人，愧我已非昔日身，

忆昔少年十四五，誓天娶妾过君门，

如今知君且学成，惟曰＂前程尚自珍＂

言毕泣且不成声，闻此我几不能胜．

同是江湖零落客，一般歌舞黯然听．

自从此身入宦来，所过见闻多惊骇．

大厦将颓谁凭顾，多言取祸骤来灾．

遂使长安日渐远，槐阴吏舍近村街。

贩夫走卒争闹市，蝉声落霞满西阶。

破书万卷成钳口，笑将此志付一斋．

月俸百钱堪频醉，日终数卷聊寄怀．

富贵荣华似走马，萧剑铿锵从来哀．

人生但得强自立，何必折腰阶前排．

愿君念尔常牵挂，青山尚有堪用才．

感我此言坐良久，愁容尽去酡颜又，

杯底歌辞春风散，醉月约人楼边候．

纤玉如芴挽君手，与妾同折楼前柳．

今宵此月最团圆，万般消磨月依旧．

愿将千秋万古愁，与君同消花前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