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萱草

熟悉的人，萱草什么样？
我想被它迷惑，被你诗歌中植物的小刺

请不要嘲笑我不懂花草
多年来，我自私地爱上虚妄。并决定后三十年
让眼睛和手脚闲着，把至今未见的事物
全部留给想象。因此，我给了萱草紫色的叶子
哪怕令人怀疑它固执的深紫中
藏着更多嫩绿色的波涛

当然还有刺
——这意料之外的细小纤维。仿佛相见
从一开始就又红又肿。我不能不这样想
当它刺破我对完美的理解，好像爱
一说出口
就感染了病

熟悉的人，请原谅我狭小、偏执
我不喜欢光滑、连露珠都不能停留的
宽叶子。当喧嚣的浮上来，被称作轻浮
选择了安静的，也永远不再说话。我们多么需要
被刺穿，深紫般地疼。多么需要泥沙和石头
重新打捞起大河里
下潜的浪花

连生活都被等待所伤。熟悉的人，请允许我对萱草的
一次误解。给它失望的爱情，生长的本领，以及
带刺的身体。给它十年往事和乡愁。给它轻
——尽可能多的留下，或者
尽可能多的忘掉。而中间那部分
可以被省略

06/7/22

2。杜十娘

我不爱杜十娘
真的，一点也不爱
我只是从旧书摊封皮儿最破的
那本书中偶然认识了她
穿着蓝裙子和紧身红袄
看上去有些单薄
不像穷人家的女儿
也不像富人家的女儿

我用午饭后的两小时
打量完她的一生
——小箱子里装着的
一堆一堆的碎骨

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突然折断了
她蜷缩在358页的卷角处
发出“咯崩咯崩”的响声：
拿走吧，我的身体
这箱子里仅存的
半块银元

06/7/25

3。错觉

有什么如此纷乱
象无数颗划出天际的星星
被夜拥入更深的怀抱

一个人只能有一次穿黑袍子的经历
一个人只能有一次在梦中徒步
从山西走到山东
那么远的距离，一次穿越就够了

还有什么？汽车的喇叭声和窗外渐渐
亮起来的喧嚣

我很快就要醒着说话

06/7/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