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客户>

中午，快一点了
远道而来的西班牙客人
才刚刚坐下

厚厚的棕色桌子
是否让他们感觉到了陌生
分坐两排
手提电脑，装着冻水的杯子
竖在桌面上

乌黑的络腮胡
在这阴霾的天气里
看上去格外的浓密
也许应该打开窗
放入些外面的空气
也许每次谈判的时候
总有一棵湿润的圆木，在疯长
秋天的阳光和食物
在它的上方
谁都愿意先爬上去
而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还必须继续观望

10.18

<异乡人>

一路上
她拾捡别人丢弃的东西
她在挑选
显然她的大袋子
已不堪重负

五十左右的年纪
我看不清
   她额上有多少白头发
也不知道她说哪种方言
在阶台的阴影里
她的大袋子旁
她变得更加瘦小

刚下车的人群
朝她这边涌来
三个端着花盆的孩子
在人缝里奔跑

她和她的大袋子
移动缓慢
在这样一个急匆匆的夜晚
到处拥挤着异乡人的街上
没有谁碰到
  甚至挨到她一下
 
10.20

<两个小孩>

较小的那个坐在水泥地上
哭泣
左手捂着右手
较大的那个蹲在旁边

两个孩子都光着脚
后面是高大的棕榈树
和奔跑的汽车

较大的孩子
一直得意地笑着
较小的孩子仍然哭泣

较大的孩子想看那只
被捂着的手
较小的孩子把它
捂得更紧

直到眼睁睁地望着
较大的孩子欢快地离去
也没有让他看那只
受了伤的手

10.21

<一只短裙>

正午
一只短裙
立在大街上

仿佛一面鲜艳的旗帜
插在岛的中央

两边驶过的汽车
的风
吹动着她的裙摆
波浪轻轻荡开

飘动的裙摆
秋天里的花朵
你不能长久地停留
不能长久地守护
那一小片荫凉

10.22

<男人的哭声>

晚上，饭店旁边
好像出事了

一堆女人围看一个女人
打电话

一个男的
坐在台阶上，大声哭泣

他哭得真真切切
旁若无人

来深圳这么久了
还从未听过这么深刻的哭声

一个大男人的哭声
如果不考虑他正有伤心事的话
我几乎要为他拍手叫好

1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