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
文／刘新吾
我之喝茶，源于甘南。甘南民风纯朴，有客入室，必以茶酒相待。春夏也罢，秋冬也罢，一杯清茶，清新爽目；两盅薄酒，温暖有加。其实，那时节喝茶，全不懂什么滋味。大家有空聚在一起，管它什么茶叶，管它什么茶杯，只要开水充足，泡开了就是。那种氛围，茶香与室，笑语袭人，倒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尤其是在隆冬季节，你我围炉而坐，各人手挂一杯。炉火通红，水壶常开不止，主人时儿添茶，时儿加水。有人进来，大家笑笑的说：牡丹花的茶！然后，取杯沏茶。其实啊，这牡丹花，此花非彼花也。此花者，乃正开着的水也。它在炉子上翻着跳着，欢着乐着，状如牡丹之盛开也。如今想来，那情那景，也是其趣盈盈，其乐融融。
之前，对于喝茶，我从没什么兴趣。那时节，民勤的水并不缺，可我们小孩子家，一当口喝，总是凉水一碗。最畅快的，就是炎炎夏日，在野地里玩耍，渴了，爬到机井抽水的管子上，一顿猛喝。茶叶是听过的，一种是茯茶，一种是花茶。茯茶家里是有的，花茶从没见过。农家之中，还有一种自备的，是茴香。这东西炒黄了泡茶，据老人们说，解渴的很。可我不喜欢，一有空儿，还是偷喝凉水的好。
甘南的水，泡茶的确是上品。我走出去，大家待我，有茶有酒。大家来者，我亦如斯。不知从何时起，灯下看书，我也是清茶一杯，薄酒几盅啦。现今想来，那时的茶没有少喝，酒没有少饮，书自然出没有少读。我喝茶的习惯，就成于那时。而对于酒，自是更为衷情了。那时的酒，多饮一斤之数的。喝茶之余，我还发现，这甘南的水，不光泡茶好，白饮更妙。那水烧开了放凉，入口，有一丝淡淡的甜味，却又非糖类可比。竟至后来，我总是以白开水充茶，一杯一杯，让朋友们百思不得其解。
喝惯了甘南的水，要喝民勤的水，就有些乏味了。民勤的水，多盐碱。你用它泡茶，杯中总有一些杂杂质质的，且入口总有一股子浓浓的咸。甘南时喜茶，对茶叶自是注意了许多，名堂也知道了不少。可是在民勤，什么样的茶叶泡进去，你也别想出味道。因此，办公室里，我总以白开水开喝。大家笑我，说这是饮，而不是喝。我知道那饮是什么意思，也就笑笑不作理会。其实，民勤有几类茶水，还是让我喜欢的。一类是枣茶，是用本地产的红枣，经泡制入茶，再佐以冰糖。此茶入口，枣糖结合，多了甜味，少了咸味，盛夏时节饮来，自也多有趣味。另一类是茯茶，农家多用。此茶制来，颇为简单，只要开水与茯茶叶，再加入白砂糖，就可以了。夏日割田，烈日炎炎，口渴之际，取其一碗，大口饮来，清凉无比，的确是痛快之极。再一类，就是茴香入茶，小时候不爱。想不到中年时节，一路喝来，倒也不觉讨厌。
说起喝茶，还有两则趣事。一则是从甘南回民勤，在临夏换车。临夏的茶，以盖碗著你。碗中之料，有茶叶、红枣、杏干、桂园、枸杞、冰糖之类。本想好好品品，不料茶才要定，车就要走。只好草草吃了红枣、杏干、枸杞、桂园等物，让周围的茶客，一顿好笑。另一则是在凉州，与文友们喝功夫茶。几番下来，总觉得茶盅太小，每次还要换大的。大家都笑我不懂茶道，我却是硬要大杯，也不要闲道。
古人喝茶，讲究的是斯文，讲究的是慢咽细味，还美其名曰“品茶”。更有甚者，还曰“品茗”。《红楼梦》第四十一回，就有个“贾宝玉品茶栊翠庵”，妙玉还对宝玉说：“一杯为品，二杯却是解馋的蠢物，三杯便是饮驴了。”可是我等凡夫俗子，茗也罢，茶也罢，一杯二杯，哪能足数。有时下得苦来，杯也不用，只以大碗计数。看来这一生，也只好以饮为伴，而与品无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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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05/10/27 8:49:26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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