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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简装

——我想后退，却一直在前行

《邂逅》

我想像这样的邂逅：和迷惑的你
擦肩而过。车厢里全是疲倦的人，火车头
逆着思想行驶
而你迷惑，发呆，慢慢地跑向往事
这是05年，你在冬日的窗口坐着，看上去像一缕荒烟
没人知道，这是故事的开始
旧旧的行李，落日一样，被你搁置在车尾

我一直想，你是走不远的过客
混进人群，过站，像一簇灯火
那天有雨，我并不想哭
雨水拉着风，梧桐树们侧过头，呜咽个不停

《冬日简装》

我有飞行的感觉。几棵树光秃，数不到几片叶子
仿佛被风剥光了羽毛的鸟儿
不敢往高处飞。我的祖母，拄拐，嘴含烟袋
守在火炉边，享受冬天的生活

我梦见大朵大朵的棉花包裹着父亲
他侧耳倾听牛房老牛嚼稻草的声音
一场雨把雪下没了。雪在山芋窖布置白房子
天上白白的云朵，云朵上长满了穗状的植物

《向日葵》

就剩这最后的一缕
这长而韧劲的阳光
铺向一枚枚饱满成熟的颗粒
它们看起来温暖
更像画家即将涂上画布的油彩
可这些装载它们的小房子，很快就空了
在比我更寒冷的地方
谁又会察觉，雪后，接着就是一场冷雨

《更远的地方》

不能去的地方，约会在取消
我追赶无形的身影，化成
摇蓝似的床，到处飘
我醉了，斜卧，有一腔的泡沫，浮到天上去

这原本的虚幻。此刻的羁绊
我抓住，越来越深。谁封死这山外的出口：
你寻找的，必定是不存在的
你这注定痛苦的，缠脚的女人……

我不辩白，拼命擦拭窗台上的月光

《为什么活着》

月光再一次被你写得冰凉。怀乡也有藉口了
我触摸时，只有风的体温。
我又一次盗窃了自己。偷运出死亡的辖区

我迟钝，却不惧怕贫穷和丢失
我和盲人赌博。
自白时冰冻自己。腻味的人生
原来是这样的：
心爱的人病着
我却在肥胖地苟活。

《北风呼啸后》

北风呼啸后，美人蕉凋零，樱桃树叶飘尽……
小镇的秋天没有了
冬日的河流上
坐着落雪的时光

《门对面的杨树》

还有几片叶子？

十二片。

你再数数看。

只有四片了？

你数的是鸟
它们飞走了……

《说说话吧》

我们说说话吧
说说这个冬天，嘴唇干裂而亲切
说说潮水落定，我们空握着无言

说说谷场的麦粒，黑暗中的细语
说说微弱的星光
南方的冰山
说说一场大风，放逐了爱情。大海中穿梭
死亡的列车。说说镜子，说说滑倒在沉默里的音乐
说说我们的平安和健康
说说我们的心跳，疲倦，泪水，和怜悯

《尘语》

你知道，我已经离开了昨天
但没离开你。有阳光的时候，你可以看到
我从窗口投奔而来，是光束中的灰尘。
小小的微尘啊，你完全可以看见
虽然你更多的是忽略和漠视。

贴近你，无处不在。
你想驱逐、拍散、打扫，悲哀这世俗生活
可我太渺小，太纤细了，只做悬浮状的生存
是你无力消灭的物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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