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评码头水鬼的小诗《尸体》等

评码头水鬼的小诗《尸体》等

码头水鬼是我所认识的最努力写诗的80后群体成员之一，如果说80后也可以有代表的话，那么他有足够的成绩算作是其中优秀的一个。我们认识是在03年的烟台，当时就有相见恨晚的感慨，两年多走过来，水鬼以他的敏锐的洞察、勤奋的书写和深刻的剖析等创作了大量的优秀的诗歌和评论，他还涉及到小说、散文和艺术欣赏等多个方面，小小的年纪就修成了文学多面手，值得喝彩；尽管在他的作品中因为阅历、学识和性情等因素的干涉还存在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他的广度、宽度和厚度以及在嬉笑怒骂的文字中展现的对人文生命的关怀、对个体命运的捉摸、对社会不公的调讽等还是使得他走在了同龄人的前面。

我在此不打算对他的诗作整体性的评价，只是就他在今年九月份所作的一首小诗《尸体》谈一下自己的看法。全诗如下：

他浮在上面，有好几天了

以前，他会游泳

可以横穿这

条河，然后很轻松地进

入一个

女人的肉体

此时，天很热，他浮在上面，用一阵

恶臭袭击了我

这首诗很短，只有八行不足六十个汉字，所用的词语是常规的大路边上的，并没有惊世咳人故作姿态之类的连缀，形式也很是自由散漫的，长短相间，不一而同，似乎没有章法可以追寻。但是当我们仔细的体味每一行每一个字时就会找到诗意的所在，这里面存有很多的意识等待我们去挖掘，有很多的美丽等待我们去感受。

开头一句“他浮在上面，好几天了”，这就很令人纳闷，水鬼用了个“他”字，指明是个男的，男人或男孩；是“浮”在“上面”，漂浮或漂流，还是在表层，在浅显的意于让人发现的地方“有好几天了”，漂浮在这么个容易让人发现的表层有好几天了竟然没有人去做任何的处理，可以见到实事的炎凉与残酷。水鬼在不经意间点明了自己的态度，当然这态度是我们阅读的结果，对于作者可能就是事件性的描述，不带有过多的感情色彩，但在这字里行间我们还是能感受到强烈到作者在场的无奈与批判的。其中一个“浮”在用得很好，就我认为这个既是尸体之浮，又是人生之浮，是没有精神或精神欠缺的行尸走肉般的漂流或漂浮，是没有目的的或目的不明确的朽木残壳式的游荡或游离，可见作者的力度之大，精思之深。同时，对于社会和现实的批判又是不留情面的，“有”好“几天”了，如果我们这样的解读就可能会看出那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在面“尸体”时的惊愕与愤怒，还有无奈和感慨。一句话是如此的复杂，不仅要问，诗人在思考什么、反思什么、寻求什么呢，难道是没有指向的空泛的叙述与描画，当然不是，让我们继续下读。

看下面的句子，我试图把几句话连起来分析。“以前，他会游泳//可以横穿这//条河，然后很轻松地进//入一个//女人的肉体”，这里面涉及了很多有意思指向的词语，如“以前”相对于眼前，“游泳”相对于漂浮，“横穿”相对于无能为力，任人处治，以及“然后”、“轻松”等一系列敏感的语词，看似简单却包含深刻的感觉。以前的“他”（是任何人无需追究，但是代表着人这种东西，男人和女人，几乎所有的有欲望的人，大人和小孩等）是可以自由的出入于情欲之间的，而且相当的优雅和娴熟，这样的字句剥离了附在“尸体”层面的恐怖和可憎，给人以广泛的想象和假设，也写出了人之所普遍的形态。至于其中有着重要意味的“河”这个意象，在此不打算太多的分析，我觉得是介于无何有欢乐之乡和现实悲惨世界的交通要道，已经超越了惯常的普遍意义。

回到诗歌，“此时，天很热，他浮在上面，用一阵//恶臭袭击了我”，诗人在一系列自然的描述后，视角归于现实，赋予“尸体”以在场的意义，就是这个意义让我们不得不去反思和追问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很普通的现实场面被诗人说成是“恶臭”“袭击”了“我”，在此这个我已经沦落到和“尸体”相当的场景，“我”也成了“尸体”的同伙，没有精神和目的的漂流的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的实在；当然，两者之间还是有着区别的，但是在诗学层面上确实没有隔离的相同之物，或无物之物。

说完这些，我觉得水鬼的诗歌有些隐藏的过深，很难让人找到症候之处，也就难以在一般的层面上做出审美的阅读；即使语言给予了多层的遮罩，但阅读的快感还是建立在一晃而过的共识上的，反常化的场景和语词的大量运用反而有可能削弱诗的美学效果。

一些浅见，还往水鬼和各位多提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