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久违的感觉又一次拂面而来……
芯,轻轻地坐在对面,微微地笑着,那种笑,是水一样,不,比空气还轻的笑,仿佛大声不得,粗点嗓门说话,那笑,便会伸出翅膀,飞了。
已经多久了?时间过去了几载?我们都沉默了,一时间,曾经充塞了整段距离那成吨成吨的话语,似乎都已是多余,象此间那么多的家具,我都无暇留心。
观望。只有悄悄地、间断似的凝视了。
这,不是谁的错。天空的湛蓝与海洋的宽广,从来就无从质疑。一个透明的玻璃缸,摆在阳光里,盛不下温暖,就会落进风尘或者雨露。
我,只是我曾经发现芯,曾那样无辜地站在我的百合帘前,歪着头,轻轻地问:可以进来吗?
那时,月光落满了芯的一头长发,象镶了一层淡淡的银,却光艳得照人。
我一下子从尘封多年的心事里出来,从人头攒动的菜市里举起了一张高高的手帕,从毛线一般缭绕的纷繁琐事里出来,或者从满眼脏乱的荷叶丛中,被一盏长明灯一般光亮的荷花照见,刹那间透明、升腾,不再居住在这个潮湿阴暗的时空中。
多少年了?芯还是在面前浅浅地笑,只是无法抗拒芯身后的竹编箱后,已堆积了电视、冰箱以及双人床……
物质的压力,或者是物质的包围。
不,芯并不说这句话,但从芯那样忙乱的眼神中。
一场风雨,够了吗?
何况第二场、第三场……,而且,是风沙、冰雹……
芯,仍是浅浅地笑着。
对于感情,一句话、一席话又有什么不同?多少次,我们交流过,言语的进进出出中,不时飞出一只轻盈的蜻蜓或者斗大的雨点,间或还夹杂了闪电,每一回,都以为明白了些什么,清晰了些什么,只是等到天明或告别时挥手,才发现:仍在原点,甚至纹丝未动。我们根本无从打动或者带领。
只有观望。
从一串铁轮轰鸣之后,在缠绕的山路背后,从颤动的机翼上面,从遗忘后面。
看见了水下面灵动的鱼,玻璃里面缭乱的花,秋天里狂乱的落叶,春天里肆意的开放。
但愿你心里明白,芯,但愿你看得清身体四周的墙,洞悉里头有砖头与钢筋,明白自己身后的脚印。
什么?芯问。似乎又没问。
我得走了,腕上的时间告诉我的走了,屋里晶亮的钟摆告诉我得走了。火车得准时出发,机身穿过了云团,唯有穿越,无从停泊。
芯,轻轻地立起身来。再见。
再见了,芯,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