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春天
4月的春天,湿润。我在人群之中
摩擦着,擦亮一张脸以及
一面玻璃。玻璃,被大风割
成条,贴住伤口,中间阻隔着
南去的火车。或许,我已经再也无法为了一个春天而
去打开所有的窗子——
旅程也在4月结束了,春天结束于一场
内心的灾荒……此时此刻
有一匹马,有一场雨
甚至有一条河流,很快地跑进
了我的秋天
◎写给自己的情书
亲爱的,我爱着你。爱着你的
身后,多么轻,似乎有
一阵风,可以把你
吹的更远。走过去,可以
接近广场,接近
海,水鬼从岩石上弯曲,身上铺满了树叶
一些人似乎在穿往中
忽略了自己——此时,一些
树压的更低,但仍旧高
过我,高过悲伤
另一些枝桠撕破了你的毛衣,就像是
有了一只冰冷的手
2005/4/11
◎经过
从这里到那里,经过家
从雨中到雾中,经过家
从梦境到幻觉,经过家
从乳房到子宫,经过家
从窒息到呼出,经过家
从前生到来世,经过家
很多时候,我还会经过风、石头
女人、月光、疾病以及我的
影子和声音。很多时候,我们都在为一个
经过书写全部,为了证明全部
而毁灭了一生的经过……
◎等待
总是一阵风,而后是你
是影子,是水。而后是我
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
这个四月,我从树下走过
肯定是那些桃花
先红起来
◎倒过来
把我倒过来,控一控
可以控出
水、绳子、饥饿
悲伤以及我
对时间的依赖——这么多年
我似乎一直倒立着
在镜子面前
构造着一个正立放大的我
如果现在
我选择春天,我
将重新推倒身后的墙
让影子彻底躺在
平坦的脚下
◎我有……
我有一个美丽的国度,我有一
张披着国土的皮肤。我有
一间打造爱情的玻璃房,我有
一段阳光保持的距离。我有一些云
偶尔飘过河流,偶尔会在
潮湿的土壤上发出更加潮湿的感叹
有少年,有一些
青春期的残骸,有水飘儿
有面目全非
还有天真游戏和毒酒
有指责,有一些
没有被澄清的历史
有抓住自己阴谋的把柄,有一朵
未婚先孕的花,有
一些健康,有睡在脸上
的细小皱纹,有
你的吻,我的眼神
藏着惊慌……
◎坐下来
坐下来,天就黑了。
坐下来,你始终在我的幻觉里旋转、结构
塌陷的河流,把山堵在自己的
怀里。坐下来,亲眼
目睹着自己与太阳一起消失
与风一起刮
与眼泪一起流淌
与一些衰老的牙齿一起松动
坐下来。天。
黑了。于是,我
坐在你们的中间,让
“紧”靠着我
(后记:当诗成为我的肢体的时候,我似乎
变成了一个残疾人,既不会走路,也必将听不到
移动的声响。)
2005/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