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
(一) 如梦令
一月,城市无雪,行人面无光泽
我看到它内心的隐忧
马帮就要来了。我们的幸福里
包裹着我们的黄金
你要随它而去,还是留下来?
窗外是北站,护城河神情潦倒
还是说说解放碑吧,活在深处的
最大的秘密。我要数一数
它解救了多少苦大仇深
我要专横起来
在瞬间,流放掉眉眼忧伤的人
(二) 一剪梅
美人扶着竹子吐血。熬药。
绢帕上题诗。二月,
她们生活在山洞里。思念男人。悄悄长大
这些哀怨的小妇人总在寂静时
弄出声响
被你听见,不被你找到
(三) 满庭芳
三月到来,很多事情记不清了
像个病重的人。
你的喘息越来越清晰
黑夜被覆盖,白天来路不明
更多时候街头有风,很凉
我们声音嘶哑,吵闹着
见到故人握手言欢
把旧事葬在前朝
(四)玉楼春
其实我整夜无所事事
阳台上的小叶米兰固执地含苞
亲爱的,你要原谅它们
有些花草拒绝在四月抒情
拒绝把所有的高贵释放出来
它们的祖先还在江北
那里有白桦林,大片写满诗句的
木羊皮。北方的春天
还睡在白白胖胖的大棉花下面
亲爱的,你要原谅它们
允许它们在夜里走失
瞬间找不回自己
(五)雨霖铃
我们生活的城市存了过多的雨
约会不能如期而至
卷帘人打伞,背叛了五月。
我至今仍不习惯嘀嗒嘀嗒的声音
如果雨不停地落下来,天上人间
还有什么区别?
现在我想躺下,平伸四肢
把天地之间占得满满的
我想代替它,坠落红尘。
(六)点绛唇
时机成熟了。六月,草莓汁水饱满
一个接一个走掉。
我还等在盖头后面
看到别人的新娘,赶着马车的新娘。
这个季节多美
去年的小桃红露出横生的枝桠
春风吹过去了
手拿折扇的书生
叩门。讨水喝。拿出他乡的桃花
说说这几年的遭遇
(七)醉花荫
希望和你相遇
浅笑。拥抱。有些忧伤的样子
或者相隔很远
像两尾鱼,在同一条江里
不说话。不接吻。彼此对视
擦肩而过
这在七月发生,我站在路边
像个幸福的人
(八)采桑子
你知道吗?
八月里我走过了五座城市
其中一次经过北站,往南看,再往南
夜色中的街道有迷乱的香水味儿
而晚间新闻在说:到处充斥的金属气息
令刚出土的汉代美人
睡眠状况不好。衰老了。
——因此我只看到土。土墙。和一大片灌木丛
生活在虚处的人重新下葬。
我选择午夜12点离开,电话里
没有提到夜色
也没有说起关于这里的白天
(九)永遇乐
卜算者说我将在中年潦倒
五行缺水比秋草逢霜更令人担忧
:接下来请把门窗关好,坐下。
假如九月风大,阳光不明,一些经过
不请自来。请不要点头
不转身。不摆动腰肢。不停。
不相信雷锋塔下的妖精
他说:送经人已经来了
在水边。你不该帮他洗去尘土
(十)十月梅
写到十月天就黑了
这样多好。你总是忘记秋天
我固执地在旧衣服上缝缝补补
写诗歌的人说
思念是月亮上的环形山
也可以是补丁和针线
他不知道,我补的十字形缺口
很多地方都空着
花说开就开了。多年来我恶习难改
柔软的地方
总被最先忽略
(十一)击梧桐
那就落吧
反正无法阻止。十一月是初冬
被当作深秋也好
它在不同的地方冷了
夜晚偏爱月亮。那是去年的事
今年不再重复。人们叠起旧棉衣
那些瘦骨嶙峋的人,拒绝臃肿
并过早地看到了春天
真正的冬天还会不会冷?
这是我怀疑的另一件事
(十二)锁阳台
很多人提到冬天,他们不约而同
为新到来的事物激动
我坐原来的座位
穿原来的衣服
在雪地上走出原来的声音
我巧妙地抄袭了昨天
但这将很快被他们遗忘
(你是他们中的一个)
冬天的林场,成批的树倒下来
落叶面孔相似,
雪被压出不同的皱纹
2004/12/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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