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北路
1
大车小辆蜂拥而至,谁能想到
今天的铁北路如此热闹非凡
两面架桥,一面修路
让一向贫血的铁北路亢奋起来
顷刻间形成血栓
我被夹在血栓里进退不得
如果此刻铁北路突然血管一样爆裂
我会不会像一只破旧的轮胎
毂辘辘,和另一些轮胎翻在一起
我惊讶于自己的安静
在汽车喇叭里,在路边男男女女的小贩
搅拌着尘土的吆喝声里
我竟抽出空来读了一首诗
写诗的是一个女人,她提到首都
提到挖掘机,损毁的道路,拆除的旧房子
我发现这个世界多么的相似
到处都在破旧立新
也到处都有人,一边怀念着旧的事物
一边继续品尝新鲜的蔬菜和水果
2
每个星期四是铁北路赶集的日子
这事我最近才知道
今天的天气预报说,本地区中到大雨
可我看见他们还是来了
推着茄子辣椒西红柿,推着土豆和小葱
推着猪肉半子羊蹄子牛尾巴松树籽猕猴桃
各自占好了一小块地盘
我还看见乌云转眼就到
像一大群饥饿的乌鸦,黑压压地压下来
要把铁北路的集市抢夺一空
夏 夜
我在夏夜的风里练习僧侣打坐
空调,显示屏,新闻频道,灯红酒绿
都市生活退避三舍
我有山林和大海
有大河的浪花,泛着银子的月光
它们一直铺开去,覆盖更多的城市和夜晚
我有同类,我们心有灵犀
不称兄道弟,不礼尚往来
各守一方,我们靠陌生信任彼此
灌满我的小屋,这无形之风留下水草的味道
转身又带走了一些东西
不吹落灰尘,不翻开书页
它们对我彬彬有礼,掀一掀衣襟
像一次握手或问候
有时候它们也来得猛烈,携带着雨水
在我的窗子上彻夜地流淌
隔窗对视,我和一场大雨有着同样的心情
2005.6.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