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年上半年小集(部分） - 【梦溪园】 - 诗昆论坛 - 传统文化的守望者，我们的精神家园。

1、《对一个城市的向往》

对于我来说，你只是一个名词
我无法联想到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件事
也许，我曾经如风般飘过你
就象他飘过
无数的三月、四月和此刻
不管是你，还是他，还是其他的城市
我都只是住在你们隔壁的一棵树而已
2005。3。29

2、《春光好》

春天。四月
阳光正好，蝴蝶在花朵上做梦
草也绿得晃眼
有人唱：有花堪折直须折
我努力的荡起小秋千
假装可以荡到春天之外
2005。04。02

3、《弦》

走出墓园
玉兰、菜花、密蜂
仿佛是春天的一切
这四月，它们是最可人的
它们活着，为死里逃生而庆幸
天空蓝得通透
三十四根弦，搭在我的背上
拔得阳光嗡嗡作响
2005。04。07

4、《爱你》

——给身边的那个人

#远

有的时候坐在隔壁
有的时候坐在山的那一边
有的时候坐在流水里
悄悄偷走
一片叶子的叹息
更多时候，远
坐在四月的句子里
而现在
它堂而皇之地坐在
你刚停下的那个城市里
我看见
它翘着二郎腿
悠闲地吐出
一个又一个的烟圈来

#近

你在的时候
三月很近
可以听见
日子开花的声音
你不在的时候
你去的那个城市
就很近
近到可以让我听见
它的呼吸声
夜静的时候
我还能听到它的打鼾声
仿佛，在床上翻个身
我就可以一把抱住它

#不远不近

是一个杯子里
两片茶叶的距离
是让日子心跳
又不会跳出病来的距离
是右手握着左手
左手握着右手
不浓不淡，刚刚好的距离
2005-04-09

5、《水》

总是可以
在你的心里，看到我自己
穿过自己
还可以看见
柔软的草和不规则的石
看到你的心
被偶然经过的鱼
搅出皱纹
看着看着，我把自己
也看成你
2005-04-08

6、《有空要出门走走》

穿舒适的鞋
和喜欢的衣服
去看桃花红、菜花黄
不老的青山绿水

残余的清明烟火
是无法出门的人
他们老了
骨头发出磷光
2005。04。10

7、《拉二胡的老人》

他就坐在路边，拉的是流行歌曲
身后的寺庙
来往的香客是他的听众
盛着阳光的铁皮碗里，有两三个硬币

不是来上香、游山，陶冶性情
他只是来拉二胡
下山的路上，我跟小妖说：原来
流行歌曲，也能
象二泉映月般地凄凉
2005-04-11

8、《草原》

从来没有见过你
哪怕梦里也没有
我是个南方的孩子
只能在羊绒衫上
寻找你的色彩
我把红色叫做草原红
黄色叫做草原黄
依次还有草原绿、草原蓝……
我把草原的四季
装了满满一橱
我问北方的小妹：
草原的颜色
是否就是这样
她说：在她很小的时候
草原就搬家了
2005。04。12

9、《窗外》

白色的花，绿色的草
潮湿的小木屋
它们站在春天的另一面
面容安详

雨水会在最适当的时候落下
那些味道，曾经
在梦里反复地发芽、滋长
如果不前进，不转身
它们就应该是我的一切

事实上，五楼的窗外
只有一栋栋的楼
它们都面无表情
让我在整个下午，都感觉
无所适从
2005。04。15

10、《有一种毒叫春天》

一朵花、两朵花、三朵花
红的、黄的、白的
风一吹
三朵飘在水上
两朵落在地上
一朵还在枝上，跃跃欲试
2005。4。15

11、《柳絮漫天》

1、
和暧昧的灯光无关
五个女人坐进咖啡厅
在这个春天的夜晚
她们谈茶、谈孩子、谈袋装咖啡喝了会致癌
谈着谈着，有人流泪，有人笑，然后都说
那是出门前，被飘过的柳絮迷了眼睛

2、　
这么多年来，她觉得
家门口的柳絮和电影里的差了很多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
在这栋楼和这些柳絮里进进出出
除了满脸的痒痒，她不知道春天
还有什么，可以让自己过敏

3、　
“棉花全跑天上去了”
跟着孩子的笑声
白花花的柳絮儿，飘进窗子
她也笑笑，把四月和漫天的白
一起关到窗外
2005-04-20

12、害怕（外二）

▓害怕

音乐，打坐在
熏衣草的水雾里
假装祥和
开灯，做梦。关灯，数羊
数到很多只
滴答声，依然
此起彼伏。黑色的鞭影
被高悬于头顶
此刻，夜的脊梁上，冷汗淋漓
不要伸手，不要。一只蝙蝠
被卡在窗帘和窗纱之间
扑动着柔软的绝望

▓往事

很久以前，云和风都住在天上　
它们相爱，它们飘啊飘　
它们以为可以飘上一辈子　
谁知道，一不小心，云飘散了架　
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装扮一条平静的湖

把湖停靠在，无风的夏季
把鱼都关起来
拔掉纠缠不清的水草
让石头深陷于淤泥之中
再种上一湖的莲花
别让你的船驶进来，你看
多么美，一条平静的湖
2005。05。01

13灾难　
　
在黑色的音乐里
似曾相识
你邀请我跳舞
邀请一个戴着镣铐的人
跟你一起，踩住音乐的节拍
距离，不再是唯一的缺憾　
　
我们不由自主
大口地喝酒，旋转
故意忽略，一棵树的悲哀
我们用仅有的火柴
点燃酒精，任火势蔓延
失火的人，旋转在地狱的边缘
2005-05-02

14、空人（外二）

■空人　

亲爱，我想飞
我没有翅膀，那么远
五月的风太小
我只得掏出陈旧的石头
让自己轻些、更轻些
等我掏完所有，亲爱
我看见，院子里
有一棵树，不停地生长

■手心里的痣　

打开、握着，它都在手心
这么多年来，它慢慢地
由深变浅，直到淡淡
在掌纹里若隐若现
如一尾鱼，或者，更象一个承诺

■她坐在啤酒瓶里　

她在啤酒瓶里，盘膝、端坐
随手摘片夜色，充当盈盈的笑意
让他忍不住要伸出手去　

他拿起瓶子，开始使劲地倒
倒出的，却只是越来越多的黑
而她，则继续端坐，隐隐含忧
2005-05-07

15、致（外一）

■致　　

你可以做一只小鸟
也可以做一棵树
如果，你选择了
做一只小鸟
那么，你就自由地飞
你可以在树上做巢
还可以在树上捉虫子吃
甚至，还可以　
把羽毛改成树的颜色
但是，你一定不要
让自己
成为树的一部分　

■告诉　

如果你问我最喜欢什么
我会告诉你：我最喜欢吃苹果
如果你问我最爱什么
我会告诉你：我最爱你
同时，我还想告诉你
我最不喜欢的是苹果梨
2005-05-10

16、流年似水　

◆牧羊关◆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
是个蹩脚的牧羊人
那么多的羊
不是在吃草的时候迷了路
就是被饥饿的野狼拖了去
开始，我并不在意
随着这些黑色的、白色的羊群
日益减少，我忍不住地惊恐
可是，不管我如何认真地放牧
它们的数目，还是在不停地减少

◆黄梅雨◆

它们敲屋檐、敲窗子
敲窗子前的梅子
它们的声音缠绵、蚀骨
远胜过帘子后面
细细的咳嗽声
它们慢慢地，慢慢地，就把
梅子，由青敲成了黄

◆如梦令◆

不须要再向卷帘人
打探什么
五月的风是睿智的
不知不觉中
就让花朵全嫁了它们
此刻，你脸颊上的两瓣晕红
也成了花朵的新嫁衣

◆杨柳枝◆

上了年岁的树干，并不妨碍
它们年轻的柔软
它们是少女窈窕的小腰肢
五月里，它们见风就长
开花、飘絮。将五月的湖水
逗弄得一漾一漾的
我要折下一枝，跟自己
跟那些走失的羊群，执手、话别
2005-05-13

17、走过五月
　

◆迟到

迟到的是车，不是五月
跟车一起迟到的还有你
很多时候，迟到是必然的
五月说：迟到总比不到好
另外有声音说：不到比迟到幸福
我不想做如此的辨证，我只想
站在五月的大门口
等一次刚刚好的拥抱

◆情人街

“我记得这里有很多树
还有很多花、很多竹子
月光会从竹影里落下来
这里很安静，适合我们走走
可是，现在怎么这样了
如果我们早几年来的话……”
我抬头望着你，望着
堆满建筑垃圾的这条街
有些语无伦次

◆月不圆

你在前面，我在后面
大街上，人多，车多
街灯藏在梧桐树里
很象梧桐的眼睛
我抬头看天，有一枚淡黄的月
如果不仔细看，十四的月
应该看不出什么缺憾

◆上岛咖啡

你在我身边，月亮在我身后
在这个我常来的地方
我还是喝熏衣草
不再是因为它能安神
而是因为它有着浪漫的紫

◆白蝴蝶

白蝴蝶飞在五月的清晨
它们在矮小的冬青树上
在我们的目光里
恣意地幸福
它们成群结队，翩翩起舞
白色的翅膀，淹没
转身的你，淹没整个五月

◆桑桑

桑桑在五月出生
你可以喊桑桑，也可以喊成双双
蝴蝶双双，月亮双双　　　
现在，我们一起来喊桑桑
慢点，再慢点，别卷舌
千万别把桑桑喊成伤伤
2005-06-9

18、细瓷瓶

细瓷瓶病了，在这个初夏的下午
没人相信一只瓷瓶也会生病
没人注意到它在花架上：摇摇晃晃、奄奄一息
一直以来，它都只是一只线条简单的瓷瓶
光滑而又冰凉。它怀里的花因着插花人的心情而不停改变
而现在，它病了，它想罢工，它借着这一阵穿堂风
在花架上摇了摇，毫不犹豫的滚了下来
2005。6。11

19、肖像

◆画画的人◆

你用各种各样的水，画各种各样的女人
井水画的女人太阴寒，而
河水画的女人又太阳刚
你喜欢用雨水掺上泪水
你说，这样画出的，才是纯粹的女人

你把她们画进春、夏、秋三个季节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这么故意地抹掉冬
你给自己找个理由：你怕冷
因此，你笔下的女人肯定也怕冷

你给女人穿黑色的衣服
涂红色的唇和血红的蔻丹
你说：红色好啊，即使
流失再多的血，她们的容颜
还是会和原来一样的明艳动人，风姿绰约

◆讨债的人◆

讨债的人风尘仆仆
他从北向南而行
路过一个小站的时候，他停下来
向我买了一包烟

我和他，隔着柜台闲聊
他边吐烟圈，边跟我讲
他那个逃妻的故事

他说他的妻太顽皮
跟着一阵风，就从北跑到了南
他说，他们的前生很恩爱

说话当口，他很认真的
看了一下我
忽然间，我发现自己
有着被人追债的感觉

◆照片里的人◆

你微笑地和五月依偎
陶醉在玉兰花芬芳的气息里
多么幸福，五月的
眼神，比流水还要温柔

坐在六月的深夜，看你
一切是如此得安静
夜越长越大，月却越来越清瘦

而你，用幸福的眼神
拒绝我的存在
你说：只要不看我的眼睛
五月和六月，就可以无限地背道而行
2005。06。13

20、院子（外一）

◆院子◆

它是一个院子
里面有花有草，有凉亭水榭
如果你打马经过
你可以进来小憩，或者
在这里住下
　
你甚至可以，按自己的心意
打理它
种花、种草、种瓜果
种什么，它就长什么　

它只是一个院子
你不能骑着马进来跑，进来踏
不然，以后这个院子里
就只会生长石头

◆醒或者离开◆

以前，我多次说到过离开
每次说的时候，我都下了很大决心

今天，我再次说到离开
就象早晨醒来，离开床那样自然
2005。6。16

21、想念

——致小米

依然是上岛咖啡
想念朋友的时候
我就来这里小坐
一个电话
她们就会出现在这里
我们喝茶、聊天
除了想念
我们什么都聊
我也同样给你打了电话
声音很近，你很远
我只能不停地跟你说想念
2005。06。21

22、一只杯子碎了

前些日子
我已经打碎了它的盖子
现在，一不小心
它就整个碎了

以前，我也打碎过很多杯子
我总是打扫打扫
就把碎片
彻底清除了出去

而这只杯子，是你送给我的　
我没有收藏它
平时，我总是很小心的
捧着它喝茶

现在，它碎了
完成了一只杯子的使命
这个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
与它一模一样的杯子了
2005。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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