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與文森前輩商榷——從《齊天樂》的聲律談起（續二）

我上次說過，周詞好象不是在韻腳上故意陰陽交錯的。如果故意交錯，那麽他在“掩”字韻必然要用一個陽上。其實，陰陽的搭配，固然與歌時能否可歌有關係，但這必須是與該字在句中前後的字相關，否則，沒有意義。再說一次，宋時的陰陽，不似今天以調值區別。 我前面說過，詞律不單是韻的問題，還有句中的字聲和句式問題。在齊天樂的句式方面，至少有兩處是比較特殊的。那就是周詞的這兩句：“故人相望處”和“但愁斜照斂”。在宋詞傳至今的115闋中，大家一比較，就會知道，這兩句應該是五言律句的的節奏，但第一字必仄（而且大多是去），第三字是平。 再說句中字聲，至少80%的傳世宋詞，在周詞的這幾句是遵守四聲的： 雲窗靜掩、憑高眺遠——平平去上； 故人相望處、但愁斜照斂——去平平去上。 當然，更嚴的我也不再說。 下面我們來看文森自己的詞的符合程度。 錦雞猶在淒涼夜，哀猿黯然去也。海嘯心驚，天寒骨裂，愁到鷗邊淚下。悲情難卸。待回望遼東，薤歌聲啞。塞上雲啼，挾沙舞雪襲城罅。 開年忽覺夢詫。歎山河披素，紅旗遙挂。新浪祁祁，西風獵獵，休說騰龍秣馬。致中和者。盼綠島春還，鹿鳴蘋野。雄立峰頭，笑求田問舍。 先說韻：上片：也——上；下——這兒是動詞，去；卸——去；啞——上；罅——去。 下片：挂——去；馬——上；者——上；野——上；舍——去。 再把我上面提到的句式和句中四聲，大家對比一下，就可知，文森自己對聲韻的要求，完全和他自己講的理論，相去甚遠。有些甚至是最起碼的平仄都不屑遵守的。 我把我填的一首詞（當然，是我刻意了幾次的）大家同周詞對比一下吧： 月華霜映相如鬢，銀輝暈遙星宇。倦撫琴絲，頹揮鳳曲，非複文君聆譜。搖風漸舞。笑嘗卻東鄰，誤人無數。夜老晨荒，奈何心事舊尊俎。 杯深難淹肺腑。暫時教忘了，翻動情緒。駟馬橋寬，長安路窄，咀嚼餘酸潛苦。茫蒼未語。歎誰讀當年，上林辭賦。醉醒盧生，檻涼驚露乳。

我說這些的目的，並非是說文森不對，而是爲了說明，名家的詞，也是要因爲意義而聲律寬嚴的。其實搞懂聲韻這玩意兒的，不是很複雜。我返北京後，再和大家談聲韻的具體問題，而且，會解釋得來，只要大夥懂普通話，就80%地能分別字聲的陰陽。因爲，宋字聲與現代字聲大多有對應關係。